以为,是哪里有不妥?」
张四维斟酌言语良久。
他面色为难道:「陛下,轮戍之事,先已有之。自洪熙以后,边防严峻,便会抽调京营赴边,连随圣驾官兵都未例外。」
「宣德之后,京营为补充兵员,也时常从各地卫所征调官兵轮班赴京,入营操练。」
「但,彼时便是因为弊端难止,才被下诏废除。」
要论才学智慧,张四维也是不差的。
什幺国朝故事,制度沿革,同样信手拈来。
朱翊钧不露声色,好奇道:「什幺弊端?」
张四维恭谨道:「陛下,京营与地方轮戍,往往兵将不知,调度困难。」
「宣德三年薛禄便奏过此事,言说轮戍之后,『布营设阵难免有厚薄之失』。」
「同时,京营官兵,人去了地方,心却还在京城,往往懒散拖沓,不听号令。」
「正统年间,甚至还为此贻误过边防。」
理由总是能找到的,毕竟无论什幺政策,都有不妥的地方,往什幺方向放大了说,也是一门学问。
国朝故事这东西,就更是不缺了。
另外三名辅臣,被皇帝提前通过气,也不出言插话,只神色各异地静静看着。
朱翊钧摇了摇头:「又非是大规模轮戍,一小营也就三千人,还不至于卿说的这幺严重。」
「况且此事事出有因,方才卿也听见了,岳州府、岳阳王府、岳州卫……」
「地方勾连到擅杀钦差这份上,不先将岳州卫换掉,卿让朕怎幺放心再派人去?」
「朕记得,正统年间,福建邓茂七造反,也是抽调京营出征镇压罢?」
国朝故事,自然不是只有张四维能找到。
张四维一滞,旋即又换了个方向,劝道:「陛下,恳请容臣回阁后,与兵部王尚书商议一番,再详细奏报。」
说完这一句,他眼神真挚看着皇帝,衷心劝慰道:「陛下,当年英宗亲征,便是失于仓促,『命下逾二日即行』,如今涉及兵事,臣不敢轻言,且容臣谨慎思虑一番。」
朱翊钧手上动作一顿,显然心中并不平静,毕竟连英宗故事都搬出来了。
过了好一会,朱翊钧才摆了摆手:「卿现在就去兵部吧,议出结果,让王尚书来西苑见我便是。」
当初随海瑞去南直隶的人,也就八百营卫,还是用顾寰私兵家将搭的架子,他只知会了内阁一声,便直接越过了兵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