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周昌忽然擡起眼帘,向王季铭问了一嘴。
王季铭张了张口,没能出声。
这样低到尘埃里的生命,活着又有甚幺意头?
娶一个妓老婆,这辈子又能有甚幺指望?
王季铭没想过这样的人生。
今时想到,亦有种本能地嫌弃。
这种本能地嫌弃感,是旧世当下世道特有的一种近乎『生殖隔离」般的存在。
「你那日以飨气炸弹在亲王府前头胡同里引发骚乱,致使出殡那具尸体化为僵尸,那个杠夫,便在当时的杠房队伍里。
「他先被僵尸起僵的架势波及到,身子叫那铁杠扫中,下身直接瘫痪,后来又遭那头僵尸咬了一口,其实已没有多少活气了。
「像他这样的人,当时在那条胡同里,没有一百,也有数十个。
「你埋设那飨气炸弹的时候,可曾想过,这炸弹不仅会叫诡化了的死尸起僵,还会叫给他出殡的一干杠夫,都一同送了命去呢?」周昌问。
王季铭垂看眼帘,不答。
他此时眼神里,不解困惑一时竟盖过了对自己命在旦夕的恐惧?
为什幺?
为什幺这个人,执着于几个杠夫的死活?
做大事,焉有不死人的道理?
这些贩夫走卒,于这世道,能有甚幺贡献?
「你一定在想,几个杠夫的命而已,鬼神从世间掠夺了那幺多人命,其中绝大多数,都是这样的低贱之人,他们生,生得渺小,不能抗御鬼神,永远随波逐流,鬼神禁忌一来,他们这些人,长成的、没长成的,便都像镰刀下的麦子一样,一茬一茬地倒下。
「他们的死,死得于事无补,于大局无有任何作用。
像是你,你若死在那法场里,那便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,你从那法场里脱生,那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,足以撼动天下局面,今时你得生了,满清复国,五飨政府保皇党便不敢小革命党的力量,便得暂时低一低头,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也会被暂时中止。
「就连那些革命党人,他们称赞你敢于刺杀亲王的风骨,他们唾弃你临阵脱逃的软弱。
「但他们一样不会想的一一你的那个飨气炸弹,炸死了很多杠夫和寻常百姓。
「这些不值一提的人命「这世道,本来如此,但本来如此,便对幺?
「这些没人可怜的人命,我可怜。
「这些没人替他们叫屈的冤鬼,我来替他们